【世正大逃猜·第十六张假面】无尽黄昏

关键词:留堂教师

代号:星象师

大逃猜终宣&规则

——


——尽管我的灵魂可能会陷入黑暗,但它会在完美的光芒中升起;我热爱星河,因此不惧夜晚。

 

1

拜亚姆菲利普斯街16号的“愚者”教堂响起空灵邈远的一声钟鸣。

负责敲钟的巨人少年在听到声响后匆匆奔上塔楼,他推开钟楼顶有些斑驳的木门,果不其然,在黄铜大钟旁看见了一位金发少女。少年目光一触即收,随即垂下头行礼,声音有几分无奈:“冕下...这些事情,我来做就好了,您不必...”

少女笑着打断他:“你知道的,我喜欢做这些事情。”

她的目光从少年身上收回,投向苍青色的天幕。浓云拢住拜亚姆的天空,遮住阳光,将沉闷和压抑挤进每个人的胸膛,在天际和海面接壤的广阔空间里,隐约显露出一座恢弘古老的青黑色光门。透过光门,依稀可见翻腾的灰雾和宏伟的青铜大殿。灰雾翻涌地如此剧烈,有几缕险些溢出光门,最终还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了回去。

少年没有那么好的目力,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光影,而仅仅是几眼,竟也让他感到头晕,他赶紧调开目光,脱口问道:“那就是愚者先生的神国吗?!”

话一出口少年身体忽然一僵,想到师长从小教诲的“不可窥视神”,脸色瞬间白了。奥黛丽看着他紧张模样,习惯性刷上一个“安抚”,她微扬起头看着巨人少年青稚的脸,轻声安慰一句:“他不会在意的。他...是这个世界上最像凡人的神。”

巨人少年放松下来,听见这话,有些疑惑地开口:“...他?”

“是啊,他喜欢别人称呼他为‘他’,而不是‘祂’。”奥黛丽将双手交叠贴在自己心口,闭上眼睛,嗅着拜亚姆高空带着海水咸味的风,然后转身走下钟楼。远远地传来巨人少年近乎自语的话音:“冕下...愚者先生很快就会苏醒的是吗?”

距离克莱恩上一次亲自召开塔罗会已经快要有十年了,凭着许多人的努力,这十年里他的情况越来越好,直到最近,源堡内的异动突然加剧,以至于愚者神国就这样出现在拜亚姆的天空,就连“永恒烈阳”的光辉也被挡住了一大半。塔罗会众人和阿兹克先生他们讨论了许久,最终决定利用克莱恩留下的五枚金币再次前往他的梦境,帮助他稳定人性。执行这个任务的最合适人选,毫无异议,只能是最熟悉梦境的“观众”途径天使,同时也最熟悉他心灵潜意识海洋的,专属于克莱恩的心理医生——“洞察者”奥黛丽。

奥黛丽沿着盘旋的楼梯走到教堂地下的房间,她迎着众人有些沉重的目光俏皮眨眨眼,然后同阿兹克先生点点头:“金币上的源堡气息能让我拥有部分愚者权柄,但气息只能维持三天,我会记住您的告诫,一定在第三天的黄昏离开。”

阿兹克微笑颔首,同屋内塔罗会的其他成员说:“这几天大家要前往各自的辖区,记住,第三天晚上七点的大弥撒一定要按时举行。以我们为代表的锚或许会成为这场战争的关键。”

所有人相继离开,奥黛丽在房间柔软的大床上躺下。屋内点着淡淡香薰,很温柔的味道,让她的身体和意识轻轻分离,在沉睡过去前,朦朦胧胧一个念头闪现:世界先生...你也曾坐在拜亚姆的礁石上独自看过海平面上的夕阳吗?

 

2

贝克兰德的春天并不是常常阳光明媚的,不下雨还好,若是下起了雨,便要淅淅沥沥缠绵许多天。不过,克莱恩梦境里的贝克兰德,却总有个好天气。

奥黛丽蹬着一辆自行车,穿过几条繁华的街区,最后稳稳停在伯克伦德街169号的门口,她从自行车上跳下来,按了门铃,然后将放在包里的纸张拿在手上。很快就有人从屋内走出来,奥黛丽赶紧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头发,一抬头,看见了一张五官普通,却又无比熟悉的脸,属于克莱恩·莫雷蒂的脸。

对她来说,面前这张脸并不是最熟悉的,她见得更多的是那张轮廓深刻的冷酷冒险家的脸。不过,无面人的面孔千千万万,她认识的那个人其实一直不曾变化过。梦境中的他赌上全部的自我博弈,也只有最真实的自我才能抵抗污染和侵蚀。奥黛丽看着他似乎一如往常的褐色眼眸,心底某处涌起淡淡酸涩。梦境里的世界先生,似乎是在维持道恩·唐泰斯这个身份。

“小姐您好,我能帮您做些什么吗?”克莱恩问道,面前的人给他带来了强烈的熟悉感,只是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。

“您好,莫雷蒂先生,我是奥黛丽·霍尔,来应聘您的礼仪家教。”说着,奥黛丽将手上印着招聘启事的报纸挥了挥。

“奥黛丽·霍尔?”克莱恩小声重复一遍这个名字,随后露出有些古怪的神情。

奥黛丽注意到了他的神色,笑着补充道:“霍尔家族的孩子都不会是金丝雀,我想您应该很乐意有我这样的一位礼仪家教?”

“不,我并不是...其实我很需要一位像您这样的老师。那么,请进吧,霍尔小姐,让我们谈谈薪资待遇和授课时间?说实话,我完全没想到今天来的会是您...”克莱恩有些尴尬地努力维持道恩的人设,心里却忍不住吐槽:雇佣霍尔小姐的话,预算好像不太够了,呃,要不要婉拒?不行不行,不对漂亮小姐献殷勤不符合人设啊...

克莱恩心里嘀嘀咕咕的时候,奥黛丽正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。世界先生现在的情况有些奇怪,他似乎完全忘记了我,也忘记了自己的多个身份,与道恩·唐泰斯相关的事情却还记得,不过....似乎也是错误的记忆。这就是他现在认知混乱的表现吗?唔,不知道世界先生是不是同样忘记了其他人...不过,他现在究竟在想什么,为什么表情这么扭曲?嗯,我们刚才说了什么...薪资?....世界先生还能够纠结薪资,大概情况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糟糕吧....

奥黛丽呼出一口气,平复一下心情:“叫我奥黛丽就好,至于薪资待遇....只需要您的一个承诺。”她其实完全没考虑过薪资这个对于克莱恩来说无比重要的问题,只能随口说了“一个承诺”。

“一个承诺?”克莱恩更加疑惑,他总觉得这整件事情都透着诡异的味道,不过还是点点头,示意奥黛丽继续。

“从今天开始,一共三天的授课时间,您看可以吗?嗯,第三天的黄昏,太阳落山的时候,我想我们就可以结束这次课程了。”说完,奥黛丽站起身,伸出右手,“合作愉快?呃...”

“叫我克莱恩,合作愉快,奥黛丽小姐!”克莱恩赶忙也站起身,伸出右手,同她轻轻握了握。

 

3

克莱恩知道,他的记忆大概出了错。

就像囚禁在一颗茧里,他知道身边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,却仅仅只是知道而已,那些关于他们的,关于他和他们的任何记忆全是模糊的光影,他不知道自己是谁,只是机械地去完成潜意识认为自己该做的事情,他是谁,他从哪里来,他要到哪里去,这三个困扰了许多人的哲学问题同样也圈住了他,他想要看清自己的过去,越用力却愈加无力。

于是那一天,他在春天明媚的阳光里看见了奥黛丽。少女金色的发丝被和煦春风吹起,她伸手轻轻挽住别到耳后,听到动静下意识抬起头,一双碧绿的眼眸就这样直直望进他的心底,穿透所有迷雾和伪装,在茧上叩开细细一道缝,一线阳光从缝隙里闯入,他握住了她的手,也就握住了他的过去和未来。

克莱恩知道教授礼仪大概只是奥黛丽的一个借口,毕竟不会有人的礼仪课是在各地穿梭,品尝美食的过程中进行的,当然某个人信誓旦旦说这是在提高审美和品鉴能力,开阔的视野也是贵族素养良好体现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对,只是笑笑,然后拉着她前往下一个地方。奥黛丽似乎对这些地方很熟悉,明明只是一个贵族少女,却将那些地方的点滴了解得清清楚楚,她讲着五海之上海盗将军们的故事,讲着被神遗弃的城邦的故事,讲着...奥黛丽沉默了一下,然后继续为他讲故事,讲一个赏金猎人的故事。

第一天的黄昏是在罗斯德群岛度过的。克莱恩和奥黛丽一人捧着一杯甜冰茶,坐在海边的礁石上。海风带着些许咸味,并不猛烈,气体流动的微小声音放大了天地间的寂静。克莱恩和奥黛丽安静地看着海水冲刷不远处的礁石,没有人开口打破令人喜悦的宁静。

半晌,克莱恩偏头看着奥黛丽的侧脸,他想了想,还是问出了口:“如果我没有感觉错,奥黛丽你,似乎是喜欢格尔曼·斯帕罗的对吗?”

奥黛丽听见他的话,有些惊讶地转头看他;“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啦,原来这么明显吗?这是一个观众不应该犯的错误呀!”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,表情看起来却让人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。

克莱恩看着她的眼睛,突然觉得她的目光无端令人心跳加速,他赶紧转过头去,将无处躲闪的目光投向海面,沉默了一会,他继续说道:“我还没说完,其实我想说的是,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,奥黛丽,格尔曼·斯帕罗就是我,对吗?”

这一次,对面的少女没有很快接话,也没有脸红或者嘻嘻哈哈糊弄过去,在簌簌吹过的海风里,飘来轻轻的两个字,从耳廓到大脑,一路跌跌撞撞掉进他的心里。

“是啊。”

 

4

第二天的“学习生活”依旧与前一天一样,不同的是,这一次奥黛丽带他见了许许多多的人。克莱恩走过这些历史缝隙,仔仔细细看遍了自己的前半生。太阳落山后,他们回到了伯克伦德街。克莱恩有些疲惫,他靠在沙发椅背上,手肘压着双眼,奥黛丽则去厨房倒了一杯水,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这模样。

她在克莱恩面前的小几上坐下,顺手递过手上端着的另一个茶杯。克莱恩睁开眼睛,伸手接过,少女的眼睫轻轻垂落,逆着光的缘故,看不清神情。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坐在他面前,却让他有些恐惧。第三天的黄昏,她就会离开,显然这是不得已的事情,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,他或许不能再见到她,刚刚照进茧里的光又将再次从他的世界消失?

......

第三天的清晨,克莱恩收到了一封信。来自贝克兰德皇后区霍尔家族的来信,信上小小的角落画着奥黛丽的名笺。克莱恩小心撕开信封,取出信纸,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,带着奥黛丽特有的语气:“今天的学习内容是下午茶和宴会礼仪~”

他翻到信纸背面,不出所料看到一行小字:“马车已经安排好了,下午伯爵府花园见~”克莱恩看着这行小字轻笑出声,心里一个念头闪过,吐槽一句:“啧,来的可别是南瓜马车。”  

午后,书房的窗外传来车轱辘压过路面的声音。克莱恩把头伸出去,一辆金黄色的圆顶马车驶入他的视线,非凡者的目力很好,隔着几层楼也能清清楚楚看到马车的精致装饰。他在春天的暖风里抖了抖,姿势僵硬地上了马车,经过车门时,车夫听见这位年轻的先生小声自语了一句:“还好还好,车夫是人...嗯...怪怪的...为什么是我坐南瓜车...”忽然想起因蒂斯流传的一个故事,在春天的暖风里,车夫没来由也抖了抖。

克莱恩到的时候奥黛丽正在花坛给一丛月季浇水,听到动静后,她把水壶放到一边,同克莱恩道:“下午好,先生,提前祝您结课愉快?”

克莱恩假装无奈揉揉额头,叹口气:“我倒是很希望小姐您可以一直做我的家教,不过您的报酬只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兑现的承诺,算起来还是我占了一个美丽小姐的便宜,这可真是不体面。”

“其实我很愿意,只是不该是在这个世界。”奥黛丽轻声回应。

两个人突然沉默下来,彼此对视一眼,又都默契地转开话题。“好啦,克莱恩,我们要开始今天的课程啦。”奥黛丽领着克莱恩往花园的一个亭子走去,一边走一遍开始介绍:“呐,你知道的,下午茶的点心品尝也是有顺序的,虽然现在大家并不会特意遵守规矩,但在一些庄重的场合,这些小细节却更加重要呢.......”

......

天色渐渐昏暗起来,太阳西斜,晚霞铺遍了贝克兰德的天空,将整座城市笼罩在金黄色的柔光里,这样的黄昏,仿佛历史会褪色,时间在停止。奥黛丽抬头看看晚霞,端起面前的红茶抿了一口,“上次在拜亚姆,你陪我看了日落,那么今天,克莱恩,换我陪你吧。”

 

5

神明的伟力可以让时间暂停,可以让光彩褪色,可以让能量失衡,就像...现在的世界。贝克兰德最高的钟楼上,时针、分针、秒针开始颤抖,神明的意志要求它们抵抗永恒的规则,在绝对的寂静里,奥黛丽听见摆锤碎裂、黄铜熔化的声音。

“在我为他编织的梦境里,所思所想都会被放大,序列之上的奇迹,自然可以调动一切力量,实现这些‘愿望’。”“克莱恩”抬头朝钟楼的方向望去。瞳孔的褐色褪去,黑色的漩涡吞噬所有爱憎,在一片翻涌的黑潮里隐约有一点白光挣扎闪烁,那是眷念。

奥黛丽不解问道:“您要留下我?我不明白,留下我有什么好处?”

“之前他在短暂的清醒里将人性和神性融合,这样做尽管也影响他的苏醒,但更会牵制我对他的侵蚀,等到你们成长起来,地球上再次出现旧日,那么我或许将永远不能战胜他。感谢你,女士,如果没有你的帮助,我很难将他分散在每个梦境的人性召唤聚集在一起。”“克莱恩”右手摘下头上的礼帽,按在左胸,“而你,作为梦境和心灵领域的专家——‘观众’途径的天使能够很好地维持他的人性,这同样也能够稳定我的状态。而且...有你陪在身边也是他的‘愿望’。”

身前的人有着熟悉的面容,却有一双陌生的眼瞳。目光对视之际,奥黛丽的思绪一片浑浊。停滞的时空里,灰白的潮水翻涌而上,将所有的规则秩序全部封闭冻结,这里似乎将永远成为一处无人可达无人可走出的秘境。

却是何处敲起了钟?这般空灵而渺远,穿透一切阻力,无视序列之上的桎梏,就这样幽幽穿透昏黄的天幕,在封闭的时空禁圈里撕开小小的缝隙。

钟声在空间里回荡,与天幕一次次碰撞,撞碎的黄昏碎片化成点点粉尘,簌簌落在奥黛丽的脚下,天际碎裂处,隐约可见黑夜一角,女神的裙摆温柔而绵长。当最后一次钟声响起,天幕的最后一块昏黄落下,黑夜重新笼罩了这片梦境城市。

奥黛丽从恍惚之中醒来,睁眼就看见灯火辉煌的大厅,她穿着一身晚礼服,周围的人们谈笑风生,这个世界热烈温暖,驱走她心底的寒冷不安。她转头向身后望去,一眼撞进了一双褐色的瞳孔,是她最熟悉的那双眼睛。

克莱恩走到奥黛丽的面前,他似乎想要拥抱她,想了想还是收回手,改为一个邀请的姿势。

“你说过,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像凡人的神明,幸不辱命,我的小姐。”克莱恩冲她眨眨眼,带着笑意,“不过很可惜,今天你似乎留堂了,家教小姐。”克莱恩示意她留意外面的天色。

奥黛丽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,窗户对着的正好是贝克兰德的钟塔。她将左手递给他,顺便扶正他头上略歪的礼帽,“嗯...是宴会开始的时间。那么,临时增加一个考试项目吧~”

穿水晶鞋的不一定是辛德瑞拉,也有可能是真正的公主。捡到水晶鞋的不一定是王子,也有可能是......沉睡的神明。

少女的裙摆扬起,划开圆润的弧度。她忽然上前几步,打乱了既定的舞蹈节奏,在克莱恩慌乱调整小心避开她长而繁复的裙摆时,奥黛丽的双臂搭住了他的肩膀,她在他耳侧轻轻说道:“我记得某人好像还欠了我的报酬?现在我要你答应一件事情哦...抱紧我!”

少女轻轻往上一跳,双臂顺势搂住他的脖颈,克莱恩下意识接住奥黛丽柔软的身体,还未怎么用力揽住,就听见一声“好了”。等他反应过来,奥黛丽已经松开了双臂,向后退走小半步。她有些小心地提着裙摆,蓬松的长裙下隐约露出一抹莹白的脚背。他们二人中间,是一双水晶鞋。

“先生,带上这双午夜十二点也不会消失的水晶鞋,请您在最美丽的夜晚迎接您的未婚妻吧~”

 

6

奥黛丽醒来的时候只有佛尔思守在床边。看到她终于睁开双眼,佛尔思长长吐出一口气。

“奥黛丽!你可终于醒了,黄昏的时候金币上附着的源堡气息就已经消失了,我们很担心你,还以为你出事了,现在看到你醒过来真的太好了!”奥黛丽有些艰难地从佛尔思的拥抱中挣脱出来,许久不曾说话,嗓音略有些哑:“我没事了,佛尔思,外面的情况还好吗?”

“之前还算平静,今天下午突然出现剧烈的异动,幸亏女神祂们联手将神国隐秘,我们才没有受到影响。晚上7点的大弥撒也因此没有推迟。阿兹克先生说,愚者先生曾经交代过他,每月今天的弥撒必须准时举行,想来也有深意吧。”

奥黛丽点点头,在佛尔思的帮助下站起来,说道:“原来如此,想必世界先生曾经预料到了一些事情,也已经委托阿兹克先生做了安排,怪不得阿兹克先生告诫我一定要在黄昏的时候进入梦境,也只有三天的时间...”

“好了奥黛丽,别想那么多了,你也累了,休息一下吧!”话音未落,一行教士来到她们面前,步履匆忙,脸上带着难掩的喜色:“冕下,教皇陛下带来了神谕,愚者先生就要苏醒了!”

......

拜亚姆菲利普斯街16号“愚者”教堂的钟楼顶上卧着一只巨龙。

巨龙撑开双翼将整座教堂庇佑在她的羽翼下,金色的竖瞳望着天际那片灰白的雾气。浓雾翻滚间隐隐露出一座古老雄浑的大殿,大殿尽头的高背椅上露出一道身影。那道人影端坐在上首一动不动,直到他睁开双眼。一双褐色的眼眸,平静看着灰雾下的陆地和海洋,他的眼神古井无波,但只有巨龙知道,那双眼睛的深处,有对这个世界最深沉的眷念。她飞下塔顶,小心落在钟楼的围栏上,收起身后的翅膀,巨龙又重新变回了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女。少女跃下围栏,敲响拜亚姆午夜十二点的钟声。

一团莹白的光从灰雾里飞出,飞越半个星空,轻盈掉落在少女面前。一双精巧的水晶鞋。少女弯起唇角,轻轻穿上这双水晶鞋,一分不多,一分不少,刚好合适。她在钟楼小小的空地上旋转,星辰照耀下的水晶鞋闪烁着温润的光,亦如前后千万年的银白月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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